秦二嬸的腦子剛開始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, 她看著呂氏，腦海裏只有一個想法，她阿母在說什麽？

在呂氏看來, 閨女這樣的神情是心動了, 她心想, 閨女在乎外孫，這個主意自然是極好的, 如果有人在秦放耳邊說些牛蛋的好話, 那牛蛋還不得占了好處啊？於是呂氏接著道：“你看看啊, 您外甥女怎麽樣？雖然才十五, 但是長得那叫一個漂亮，咱們村裏她也是一枝花了。”呂氏這話倒不是吹牛的，她那個孫女長得的確是好。

終於, 秦二嬸回過神來了，她睜大了眼睛：“阿母, 你這是什麽意思？阿放可是娶了媳婦的。”

呂氏不以為然道：“那又怎麽樣？家花哪裏有野花香啊？”

秦二嬸懂她的意思了：“你是讓大姐兒去當阿放的妾？”天啊，她阿母在想什麽？好好的孫女去當妾？這他們家還要臉嗎？

呂氏瞥了她一眼：“那有什麽？哪個大官沒有妾的？在咱們家當個窮人家的閨女, 還不如去有權有勢的人家當妾呢？再說了，秦放是你看著長大的，你在秦放耳邊提幾句, 他還能虧待了大姐兒不成？”

秦二嬸看著對侄女自信滿滿的她阿母，覺得自己都難以想象，這話要是她說的, 她都懷疑秦家人能把她打死。而且就大姐兒那長相？好的, 這要是放在鄉下，她那個侄女的確是長得不錯，可是：“阿母, 你那是沒見過阿放他媳婦，你如果見過了就會知道，大姐兒跟她比，那就是山上的喇叭花，而她……就是大戶人家的富貴花。”

呂氏一聽，頓時拍了一下秦二嬸的背：“你個死丫頭，你能這樣說自己的侄女？”

秦二嬸才不在意：“我這人說話向來公正，我這是幫理不幫親，您啊，就別動這個心思了，我雖然不聰明，可是也不傻。阿放媳婦就不是個簡單的，她回來一趟，就把守成和四丫帶走了，我大嫂現在護她就跟護著自己閨女一樣。

再說了，我跟我大嫂的關系也不太好，阿放就是要納妾，也不會納我的侄女。何況，阿放那媳婦念過書又識字，阿放之所以立功當了將軍，就是因為他媳婦教他念書識字才有的今天。我們家老爺子可說了，阿放媳婦是秦家的大功臣。

況且，娘家侄女給我侄子做妾，這如果傳出去，我的裏子面子全沒了。”

呂氏這下明白秦二嬸的意思了，她頓時不高興了：“你個沒良心的東西，你都嫁到了秦家了，眼看著有機會幫襯一下娘家，你都不願意。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？”

秦二嬸呸了聲：“我幫了娘家得換成自己下堂了。阿母，你也別說什麽孝順不孝順的，別人好哪有自己好重要。指望侄女當妾來幫牛蛋？我可沒這麽傻。在我心中啊，牛蛋最重要，然後才是我當家的。我也想的明明白白，我不指望阿放待牛蛋能跟守成守業比，但是我也知道，阿放是個有良心的，他今日有出息了，能拿出一百兩銀子給我們家買了十畝上等地，就足夠證明了，所以他對於牛蛋也不會不管的。

我沒想著讓牛蛋多有出息，只要比種地種田好就行。如果牛蛋真幹啥都不行，家裏十畝上等地，讓他做個富家翁也行。”

呂氏：“你……你……”她一口氣堵在心口，怎麽也咽不下去。這個沒良心的閨女哦，實在是太沒良心了。可是呂氏私心是知道的，這個閨女是聰明的。有時候傻，有時候聰明。愛占小便宜，如果占不到也不會放在心上。

秦二嬸又道：“阿母，你別想著這啊那的，我對你還是有孝心的。你看，我們家擺流水席，我就把你們叫來了，這可是吃肉的機會，我如果不孝順，還會來叫你們呢？”

她不說這個還好，一說這個，把呂氏氣的夠嗆了。“我算是白養你了。”

秦二嬸笑了笑：“阿母，你閨女我過的好，你也有面子。將來等牛蛋有出息了，你當外婆的也有面子。實在不行，等牛蛋有出息之後，你叫小侄女給牛蛋當妾吧。”

呂氏：“……”她都被這不孝順說的傻眼了，這妾還能這樣當？她以為牛蛋是有多出息呢？呸。

兩人聊了好一會兒，呂氏還想說什麽，秦二嬸已經不耐煩了，她推開門就出去了，她還得聽聽婆婆怎麽安排俸祿的事情呢。和娘家相比，哪有自家重要。秦二嬸從小到大就明白一件事，能占便宜的事情不占是傻瓜。占不到便宜的事情，強行占也是傻瓜。她就是奉行這個道理，一路過來的。

呂氏沒辦法，只得跟著女兒出去了。

兩人一出去，剛好秦二叔過來了，他一見秦二嬸就問：“你幹什麽去了？一轉身就不見你人了。”

秦二嬸道：“阿娘剛才幫忙燒柴火的時候，有蟲子鉆進她衣服裏了，我給她抓蟲子去了。”

秦二叔一楞，看向呂氏，他壓根兒沒註意剛才丈母娘有沒有燒柴火。

呂氏見女兒都這樣說了，能有什麽辦法，她只好尷尬的對女婿笑了笑。雖然呂氏是有私心，但是女兒都拒絕了，她這個當娘的總不能自己把孫女送來秦家吧？等等……來秦家當妾不成，那當正房呢？秦家大房不是還有一個即將說親的兒子嗎？那可是秦放嫡親的弟弟啊。想到這個，呂氏又起心思了。她拉了拉秦二嬸：“閨女，我的背又癢了，你剛才找蟲子的時候沒幹凈，再給我找一找。”說著，拉著秦二嬸又進了屋子。

秦二叔、秦二嬸：“……”

被拉進屋子的秦二嬸脾氣也有些不好了，她都跟她阿母說清楚了，這事情行不通。如果她阿母再糾纏，也別怪她不留情面了。

呂氏一瞧見女兒煩躁的神情，她趕忙道：“這回不是當妾了。”

秦二嬸：“？那還想當正室？阿放兩口的婚事也是朝廷給指的，改抗旨那是要殺頭的，所以咱家是不能休了阿放媳婦的。”

呂氏趕忙解釋：“不是不是，是正室，但不是給秦放當正室，是秦放他弟，你大嫂的二兒子，那個叫守業的，你瞧著大姐兒和守業怎麽樣？他們年紀也相仿，可以配吧？”

秦二嬸伸手，摸了摸她阿母的額頭。

呂氏排開她的手：“你幹啥呢？”

秦二嬸道：“我看看你是不是腦袋發熱生病了，這麽離譜的事情你也想得出來。”

呂氏氣呼呼的道：“我怎麽就腦袋發熱生病了？這事情怎麽離譜了？大姐兒和守業的年紀差不多，怎麽就不能嫁給守業了？而且都是你的侄子侄女，兩人還挺配的。大姐兒成了守業的媳婦，對你這個姑姑也是有好處的。”

秦二嬸才不聽她的：“阿母，你就別打秦家人的主意了，實話跟你說了吧，我大嫂想給守業說個好的，他們打算去阿放那邊，讓阿放媳婦介紹，所以大姐兒沒戲。再說了，守業的大哥是大將軍，我大嫂如今又是誥命，我們秦家已經改變了門楣，大姐兒一個種地人家出來的，哪裏配得上守業？別說守業了，就是我們牛蛋，大姐兒也是配不上的。阿母，可不是我看不起大姐兒，看不起娘家。我也就是運氣好，出生的早，如果晚些，我當家的還沒成親，我也是配不上我當家的。”

“你……你個不孝女，你正要氣死我啊。”呂氏真恨不得破口大罵。如果真不是秦家，怕說話聲音太大了丟臉，呂氏都想拿起掃帚打這個不孝女了。

秦二嬸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錯，她又道：“阿母，您就別操心這些了，我說的可是在理的，而且你也不用擔心，我們秦家條件好了，我好歹也是你的女兒，我還能不孝敬您嗎？”當然，搬空小家去孝敬娘家那是不可能的，但是最基本的孝順她還是有的。比如逢年過節，給阿母買些吃的穿的，給她一百文零花錢，秦二嬸自認還是舍得的。畢竟，她是有十畝上等地的人了。

母女倆話不投機，所以第二次的交談又是不歡而散了。呂氏也不想呆在秦家了，氣呼呼的帶著家人走了，秦二嬸沒心沒肺的還送他們到門口，還不忘道：“阿母，過幾日我們家的十畝地要翻新了，您叫阿爹和哥哥們來幫忙啊。”

呂氏聽聞，腳下一絆，差點摔倒，不過她還是回了一句：“知道了。”不知道能怎麽辦？女兒嫁到了秦家，秦家有出息了就代表著女兒的身份也不同了，對於這樣的女兒，她也只能好聲好氣的供著啊。不然，她覺得這不孝女還真做得出不回娘家的事。

秦二嬸這邊送走了老母親，就想起了婆婆那每個月四兩銀子俸祿的事情，她全然不知道在大房，也正上演的這種事情。

說到秦母有一個哥哥，兩個弟弟，作為家裏唯一的閨女，她在娘家還是比較得寵的，從她有幾分爽利和潑辣的性格就可以看得出。秦母是個愛笑的人，可是這會兒，她真正笑不出來了：“三弟妹，你說什麽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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